“唔,白痴公主,别往这边靠了,你很重欸。喂。”
要不是我现在没什么力气一定要和她吵一架,不过还好今天已经完成了学院负责人口的所有登记工作,明天就不用再这么费力了,应该。
多亏我和汶察的身高相差不多,否则她架住我只会让我更加费力而已,别给我抱怨了,年轻人不就该多出些力吗?
好在她抱怨了几句就安静下来,路边的报时花只剩几片不完整的花瓣,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时间。
“公主,你真的相信那个殿下吗?说实话,她的这些计划在我看来愚蠢的程度和你不相上下,那个什么天空计划是要让帝国内所有的城市都升到天上吧,但是这有什么用呢,只是为了归还相比于整个星球显得微不足道的土地?还记得我上次说的吗?她这样做就能停止对那些不适居的资源星球的盘剥,还是说星球也要经她之口分出个三六九等。而如果是为了这些难民的话,那她现在的所作所为更加没有意义,只是一份垃圾一样的身份证明就能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好吗?等到这场闹剧结束后,他们不还是要由原来的区域负责回到毫无变化的工作环境中继续着从前的生活。公主,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惜一切也要来这个地方哪怕只能生活在更加黑暗的地底哪怕从事的工作相较之前更加不堪吗?”
知道的,我是知道的,而她果不其然说出了我再知晓不过的答案。
“因为只有在这里,亚蒂斯才真正称得上是帝国的人民,无需证明无需名目,只要是亚蒂斯就能得到应有的社会保障,更重要的是不必忧虑如何才能活下去。这么简单细小甚至不消说出的愿望,只有这里,只有在阿姆克拉,天的身下,才能实现。而那一纸空文除了让数据垃圾的身高成长一些以外,对他们毫无用处。”
汶察所说的是完完全全的正论,是我之前的人生中每天都能见到的悲哀,可是就是因为它是如此的现实、如此的正确、如此的不可忽视、如此无法容忍的痛苦,法图玛才会对这些东西视而不见,她所追求的明天里是没有你所说和我所看到的东西存在的。
可这些话即使说出也不能改变什么,毕竟再无意义地损耗下去对我也没什么用处。
报时花光秃秃的枝干上没有温度的幻影一块块地剥落下来,在我的眼下粉碎消散,马上就要起风了,汶察关上窗户拿走摆在桌子中央的花瓶。
“我饿了。”
“对你能说出什么温暖人心的话而有所期待的我真是个蠢货。”我倚住靠背用胳膊遮住她投过来的视线。
“知道就好,那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报时花的旁边出现了一道人影,我重新推开窗户,一阵强风扑面而来,密尔打散纠缠不清的风抓住险些脱手的窗户。
“公主。”风声太大,她索性摆摆手让风避开,“公主,阿莲让我们代她向您致歉,有一个紧急任务需要她出动,今天是没法赴约了。”
“SOH。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我越过她看着替报时花遮住风的卡卡米,“如果你们没事的话就和我们一起走吧,现在不是才刚到进餐的时候吗?”
“谢谢您的邀请,不过抱歉。”她把窗框交回我的手里,“史碧娜宫主刚刚才交给我们督察院发布的命令,阿莲的话也是宫主告诉我们向您转达的。但还是多谢您的美意,那么……”
我只来得及说句注意安全,她们两人就消失在风中,报时花匍匐下来,汶察戳着玉脂的花瓣看向费了一番力气才拉上窗子的我。
“我饿了。”
“我也是。”
只是开始就如此焦急,法图玛催逼的也太紧了一些,绝非是让几块石头和散落的尘土升上天空这种无聊的小事,她一定还隐瞒了其他事情,她不会说而莉莲不愿让我参与其中的事情。这么一想,我这个她口中无比重要的什么“救世主”倒是连个娃娃也不如,起码那种布偶在小孩子长大以后还会被时不时的拿出来怀念一番。
果然,那种全凭幻想杜撰的睡前故事,只有当大人为了让孩子能安静下来的时候才会抽出来读上一段,但也只是对孩子罢了。
“不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好吗?要我说就算那些故事是真的,所谓的救世主不过是最为自私自利的人,他们为了的无非是和自己有所牵扯的细小事物对整个世界又有什么推动和改变吗?要真的要承认他们的事迹的话,不如把童话和史诗全都改成反面教材来得更有教育意义。”
“你可真是个不够可爱的小孩。”
“可爱与否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实际上哪有这种东西。”
“就是这种地方才不够可爱啊。”
“是指不会装傻吗?那公主你可真是天底下再可爱不过的人了。”
“你为什么要来阿姆克拉?”
她站住脚步,风仍在絮絮叨叨仿佛无止息地吹着,可是声音还是从遮挡嘴唇的发丝下清晰地传到我的耳中。
“先说好,我现在真的真的很饿,所以我的心情也超级差,你就一定要惹我生气吗?”
“没办法。”我找到一张背风的长凳坐了下来,“人偶只是可爱的话不是一无是处嘛。”
汶察终于忍无可忍,抬手甩向身边的仇荑,朝地面屈伸的繁多枝条被她这么一搅彼此缠绕在一起挡住撩拨头发的风,苍色的瞳孔又暴露在我的眼中,这咄咄逼人的视线催生的瑟缩念头被椅背阻挡只得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好在无声的威压并没有持续太久,清冽的泉水便摔在地上流向我的脚边。
“为了将天归还它应在的地方。不是争论谁是所谓的正统,那个女人把苍天借走的时间太长了,是时候还回去了。”
SOH。
“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我所说的每句话可没有半分虚假。”
“嗯。然后呢?”
那两汪清泉迫近上来,我体内的那股冲动与椅背贴合得更加紧密,疼痛伴随着泉水浇在我的额头。
“这就是你最让我无法忍受,也是最愚蠢和无可救药的地方。倘若你真的当我是一个孩子,那就不要试探我。如果此刻在你的眼中是亚蒂斯,那就别自顾自地和我构建出什么过家家一样的关系。来吧,说吧,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那股冲动被我眼中的东西否决掉,残留下平静的声音,“你和你口中的苍天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一团幻影,一团不依靠他者的证明就无法确认自身存在的幻影,你在寻求什么呢?是我的眼睛和口中还是说那女人的剑中,靠这些你就能寻找到你的面孔了吗?我称呼你为孩子只是因为你仍然是孩童,我看你是亚蒂斯是因为你的种族就是如此,那些试探或关联的东西全是你一厢情愿,你无法控制自己的喉舌叫它默不作声吗?用回答和疑问能从我这里确证到什么东西呢?”
寒冷的刺痛从发梢滴落,泉水干涸退去,我起身挡住又一次袭向她的面门的风。
“走吧,即使不言语也没有人会恨你。”
“你确实不是摆在橱窗里的玩偶那种可爱的东西。”
“嗯。”
“你更像是那种广告里看似亲近美好的虚拟形象,然而究其根本只不过是一串没有任何感情的数据而已。”
“SOH。虽然不是很贴切,但你就这么认为吧,毕竟光鲜的故事才能更好的安抚孩子们入睡,不是吗?”
她摇摇头还想在说些什么,可道路的尽头这时冒出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虽然不知道是谁,可从那穿透风声的痛苦呻吟中仍能听出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
汶察和我都无意争论下去一同跑向那个跌跌撞撞扑倒在地的黑影,不过临近时,她拦住我要先上前查看,我放慢脚步掐住印有瞳纹的指甲保持距离跟在她的身后。
尽管风吹得眼睛作痛,但我还是看清那个在地面打滚的人就是今天早些时候见到的衣衫褴褛身负残疾的女人。
她一边呻吟着一边用指甲撕扯自己的皮肤,两只手上沾满了尘土和黑色的液体。
疾病、药物还是邪教的仪式?正在我思考的时候,汶察已经伸手夹住一片飘落的叶子走了过去,虽然对她的实力很是放心,但我还是绷紧神经随时准备激发盾瞳纹防止她受伤。
“女士?”
呻吟声。
“女士,你没事吧?”
汶察靠得更近了,猎猎作响的风声鼓噪着,那些工作人员哪去了?
比我迟钝的神经更快的,是汶察的手。她向我的方向推出一掌不知道用什么力量把我推到远处,另一只手中的叶子在我被吹飞的同时击穿了突然起身的女人的膝盖。
可那个女人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残破的身体用着比风还要快的速度冲向我的身边,汶察本想抓住她的身体,可就像揪下一块橡皮泥一样毫无阻碍地,一大块血肉从她身上脱落,再一刻被干枯头发包裹的脑袋已来到我的眼前。
没有盾瞳纹破碎的声音,也没有剑瞳纹刺入肉体的实感,只有我的意识和视野一同被彻底的黑暗遮蔽,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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